中融人壽涉“七宗罪”被罰：通過與合眾人壽等“互投”為已方關聯企業輸送利益

　　一份《關于中融人壽第四屆董事會第36次會議的特別聲明》7月9日晚間在微信群內流傳，“董事會均非本人提議和召集”“行政處罰決定書”“朱加麟”等字眼頗受業內關注，聲明人為余慶飛。

　　據中融人壽保險股份有限公司（下稱中融人壽）官網披露，余慶飛為該公司董事長。不過，7月9日上午，中融人壽召開臨時董事會會議，審議通過了《關于免去余慶飛先生董事長職務的議案》《關于免去趙世磊先生董事會秘書、副總經理職務的議案》《關于推舉朱加麟副董事長代為履行董事長職務的議案》等。

　　余慶飛、趙世磊緣何被免職，保險業“老面孔”朱加麟能否執掌中融人壽？

　　澎湃新聞獲悉，6月19日，北京銀保監局向中融人壽、余慶飛等下發了行政處罰決定書，決定對中融人壽罰款合計370萬元；對余慶飛、趙世磊給予撤銷任職資格；對副總經理兼首席投資官武劍給予警告并罰款30萬元；對創新業務部（市場二部）總經理李海濤給予警告并罰款7萬元。

　　上述罰單列出了中融人壽編制虛假資料套取費用、編制提供虛假會議材料、重大關聯交易規避關聯交易管理、以互投形式逃避關聯交易審查、利用投資謀取不當利益、互聯網保險業務相關系統存在嚴重信息安全問題、違規將信托作為通道開展資金運用等“七宗罪”，其中6項違法違規行為直接指向余慶飛，并且6個單項處罰結果均為撤銷其任職資格。

　　余慶飛在接受澎湃新聞采訪時表達了對該項處罰書的異議。他認為，公司應當就此處罰提出行政復議或提起行政訴訟，其本人將依法行使法律賦予的權利。

　　其實，早在去年10月，北京銀保監局便針對這一處罰向中融人壽、余慶飛等下發了行政處罰事先告知書，余慶飛、趙世磊申請聽證，武劍申請陳述申辯，北京銀保監局依法舉行聽證會，并對上述申辯均不予采納。

　　近8個月后，罰單正式“落地”。

　　近幾年來，中融人壽業績表現持續不佳。澎湃新聞獲得的中融人壽2023年度全面預算暨經營計劃方案顯示，該公司2022年實現凈利潤-21.64億元，凈資產-3.91億元，償付能力充足率-29.99%。

　　自2021年三季度后，中融人壽未再披露償付能力報告，該公司近3年股東大會（股東會）主要決議的相關披露信息也停留在2020年6月。中融人壽此后兩度公告稱，因為公司實際情況，公司延期披露《2021年度信息披露報告》《2022年度信息披露報告》。

　　截至2021年三季度末，中融人壽凈資產為40.67億元，綜合/核心償付能力充足率均為122.71%。

　　多涉關聯交易問題，違規向關聯方輸送利益、以互投逃避審查

　　罰單中提及的多項處罰內容為資金運用類處罰，其中也多涉及關聯交易問題。

　　例如，罰單顯示，經查，中融人壽自2019年8月起，無視保險資金運用風險，通過修改公司內部信用風險管理制度，數次提高交易對手授信額度，持續向與實控人中天金融集團股份有限公司發生重大資產交易的對手佳源創盛控股集團有限公司及其關聯方開展資金運用、輸送利益，情節惡劣、影響巨大。

　　又如，“經查，中融人壽通過與其他保險公司相互投資對方關聯企業的方式，變相為已方關聯企業輸送利益，規避關聯交易審查，金額巨大，且部分項目已出現風險，嚴重影響保險資金安全。”罰單提及的互投保險公司包括渤海人壽和海航集團、合眾人壽等和中發集團。

　　此外，中融人壽還將保險資金通過投資，最終以大幅高于市場合理估值的成交價格，購買了自身持有的兩只已出現嚴重違約風險債券，掩蓋了此前投資不良資產所造成的虧損6.00億元，虛增凈利潤5.04億元。

　　罰單指出，“余慶飛作為董事長和執委會主任委員，有權決定執委會的召開和議事事項，并通過執委會對公司經營管理形成實際控制。”

　　同時，罰單又提及，“經查，余慶飛作為公司董事長，通過在公司章程中并未提及的執委會代替總經理辦公會，對公司管理施加重大影響。”而在2022年10月下發的行政處罰事先告知書中，這段內容的表述為“經查，余慶飛作為公司董事長，通過設立在公司章程中并未提及的執委會代替總經理辦公會對公司形成實際控制。”

　　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公司法》，實際控制人，是指雖不是公司的股東，但通過投資關系、協議或者其他安排，能夠實際支配公司行為的人。中融人壽官網以及各相關文件均披露顯示，該公司實際控制人為羅玉平。

　　“我只是個職業經理人。”談及對于自己實際控制中融人壽的說法，余慶飛說道，“實際控制人才是公司真正的領導，職業經理人無論擔任董事長還是擔任其他高管職務，都不能改變公司實際控制人的法律事實。搞清楚這一點，才能理解本公司資金運用被實際控制人控制的全貌，才能全面理解、真正理解中融人壽的決策權控制在實際控制人的事實，才能清楚中融人壽風險和合規問題的起源、根本癥結，才能圍繞資金究竟是被誰侵占這個要害，監管認定才能客觀，處罰才能公平。”

　　朱加麟代行董事長職責

　　在中融人壽此次董事會上獲推舉代行董事長職務的朱加麟，曾任恒大人壽董事長、董事，恒大集團常務副總裁等職務。

　　2021年10月，朱加麟的名字還出現在恒大人壽2021年三季度償付能力報告中。2022年初，中融人壽官網更新的董事簡歷顯示，朱加麟已出任該公司副董事長，位列董事長余慶飛之后、副董事長楊智之前。

　　不過，澎湃新聞從國家金融監督管理總局網站搜索發現，未見朱加麟中融人壽董事、副董事長等相關任職資格批復。

　　余慶飛表示，2022年4月，中融人壽內部辦公系統審批流程便進行了修改，即所有余慶飛董事長審批的流程節點，修改為朱加麟副董事長審批；在朱加麟審批的節點后面，增加余慶飛董事長的知會節點。

　　“我對用印流程簽批持保留意見如下：副董事長主持董事會日常工作，并非具有公司法和公司章程規定的公司法定代表人職權，并非具有最終簽批公司法和公司章程規定法定代表人職權的事項。審批節點調整，非我主導。”這是余慶飛當時的回復。

　　值得注意的是，朱加麟來自于重大風險機構，余慶飛直言，在朱加麟原任職機構正進行風險處置期間，他是不得到中融人壽擔任董事的。根據《保險公司董事、監事和高級管理人員任職資格管理規定》，保險公司被整頓、接管期間，或者出現重大風險時，負有直接責任的董事、監事或者高級管理人員，在被整頓、接管或者重大風險處置期間，不得到其他保險公司擔任董事、監事或者高級管理人員。

　　從中融人壽官網發布的新聞稿可見，朱加麟早已以副董事長身份履職，曾先后出席中融人壽2022年年中工作會議、2023年度工作會議并發表講話，并對公司發展作出部署。在朱加麟講話后，中融人壽總經理孟巖作專題工作報告。中融人壽董事長余慶飛則出席了前一場會議，在后一場會議中并未現身。

　　“（2022年年中會議）當時會議在貴陽召開，羅老板（中融人壽實際控制人羅玉平）要宴請出席人員，喊我去照了個相，今年3月的年度工作會議都沒通知我。”余慶飛向澎湃新聞表示，2020年末，自己與控股股東在商議不動產投資上發生了比較嚴重的沖突。后又整頓投資和處置投資風險，引發控股股東不滿。此后，2022年初，朱加麟入職中融人壽并實際負責公司事務。